大国工匠因为热爱,所以不朽
杨惠义雕刻的扇骨
物道君语:
也许拥有一点匠人的心气,我们也能治愈自己,抵抗浮躁。
有人说,抵御焦虑和浮躁的最好办法,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匠人。
身处这样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,时常被生活裹挟着走,很难专注地做一件事,凡事总要求快,更难慢慢打磨精致。
可是,在中国五千年的文明里,那些匠人们打造的器物,蒙尘却依旧鲜亮的景泰蓝,揉了江南风情的苏绣,带着手工温度的竹篮……让人相信,也许拥有一点匠人的心气,我们也能治愈自己,抵抗浮躁。
杨惠义指导徒弟竹刻
但也有人问,这个时代还需要匠人精神吗?
或许在回答这个问题前,我们先要知道,什么是匠人精神。
是那数十年如一日,在灯下不厌重复的时光?是在时代的风口中,依然坚守手中那根针的初心?是世间纷扰,却只“择一事终一生”的决然?
不如在今天,我们一起到大江南北,看看匠人的生活,在他们的故事里,寻见何为我们向往的匠人精神。
景泰蓝制作工序之一,点蓝
追求极致,是一生的习惯初次见文乾刚时,他开跑车,戴墨镜。这形象跟想象中的“国家级雕漆传承人”不太一样。但一进入工作室,他还是那个匠人的样子。
他坐在一扇高约3米的巨幅屏风前,指导着两个年轻人。一个人拿的刀尖而细,还有回钩,另一个人的刀平而锋利。他们一个负责“上手”,就是雕漆的造型;一个负责“下手”,就是造型下的“锦纹”。
雕漆工艺之“勾”:把小型的直片刀前面做成一小的回钩,在漆面上勾出线条。
文乾刚说:“一个合格的雕工,要懂设计、制漆到雕漆的所有环节。我实习的时候,就像一个皮球,在各个车间里滚来滚去,制漆、制胎、髹漆、雕刻……哪里需要就往哪里。”
不必说精雕细琢要花费多少心力,光是之前的步骤,就足够让我们领略工匠的精神了。
文乾刚直正在用起刀在漆面上起平面
说着,他领着我们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,大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。“大漆味道难闻,有些人还会过敏,但其实还能杀菌。”
老师傅说:“闻了几十年,一天不闻还不习惯。”他一直重复一个动作,把调好的漆涂抹在条案上,做成能雕刻的漆膜,而漆是由特定物质按比例调成的。
这便是“髹漆”,雕漆最费时的工序。为了形成5到10毫米厚的漆,要均匀涂抹到遍。加上天气不稳定,一般要多天,所谓“髹漆百日”。
在胎面上涂抹大漆需要在一种专门的房间“窨房”里进行
“一扇屏雕三万刀,一毫漆涂二十道。”不多不少,忌急忌躁。
雕漆,从制作到用途,都注定是快不了,多不了的。因为从商周起,屏风便是“礼”的象征,剔红雕漆更是“国之重器”。
虽然工作室产量很“低”,基本是一年一件。但他很满意,因为刻下的每一件雕漆都是对“礼”的追思,都有时代的印记。
“起”的时候要求留下的漆面要平整。因而对雕工的手上工夫要求很高。
文乾刚雕漆作品《五岳独尊》
因为看见,所以相信“夜郎自大”是说一个人骄傲自负,但是对于宋培伦来说,自大是自信,是一种文化的自信。他把这份自信建在了贵阳的一个角落,命名为“夜郎谷”。
第一次见宋培伦时,他散着长发,衬衫微飘,好似一位隐世的谷主。但在此之前,他是大学老师,也是旅美艺术家,更是发明家……
在游学美国时,他参观了一尊印第安人雕塑。这尊像从年开始,修了80多年依然没完工。不断接力,前赴后继的子子孙孙,让宋培伦想起“愚公移山”,想起慢慢被遗忘的贵州少数民族文化。
所以他想建一个文化地标,打造一个“贵州乡土文化生态馆”,让中国乃至全世界重新认识贵州。而来到夜郎谷的人们,好像真的看见了贵州的样子——自然、野性、神秘又奇异。
夜郎谷里,是各种石头堆砌的巨大城墙,石柱高高耸起,而且不少石柱上还立着面目狰狞的头像。
坚定又疯狂的心,用石头表现最合适不过。因为木头会腐烂,还消耗森林;因为金属会生锈,采矿破坏地质。唯有石头,代表着他信仰的“大地的艺术”。
石头城堡,从最初的寂寂无名,到大量中国和外国客人蜂拥而至。从年到年,21岁的夜郎谷尚未建成,77岁的石匠也未老去。他说,可能永远不会完工,也可能随时建成。
因为每个作品都是由他创造一半,另一半交给自然。“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进度,但不要试图干预自然的节奏。”正如他追求的艺术能自然发生,也如心里的理想会野蛮生长。
夜郎城堡已经成为艺术家演出的首选场所
一针一线不能少,皆是初心如果把一门手艺下的匠人们也有帮派,那老匠人就是大当家。大当家力不从心了,少当家就会顶上去。
国家级湘绣传承人柳建新和女儿刘雅,就是“湘女绣坊”的坊主和少坊主。曾经的柳建新,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绣花。
丈夫的去世,让她无法独自面对湘绣越来越不景气的状况。所以在北京银行工作的女儿,带着全部积蓄回到长沙帮助母亲。之后,母女俩分工明确,女儿负责绣坊的运营、纹样设计,而柳建新则把控技术和质量。
母女俩同绣一幅作品
刘雅对着绣品说:“别看就三只北极熊,但真要绣起来,每天要坐在绣棚上八小时,持续一整年才能绣好!别人叫她针神,我觉得是定海神针。”
北极熊的每根毛好似真的一样,一端长进肉里,另一端蓬松无比。精细的程度,完全看不出还是半成品。
为了表现毛发渐变的质感,要把丝线分得比头发丝还细,在需要变换颜色的地方留出空隙,再用长短不齐的针脚将不同颜色的丝线搭配。
这是湘绣独有技法“鬅毛针”。湘绣以“狮虎”出名,虽然跟苏绣的小猫不太一样。但在诞生之初,是融合了苏绣和广绣的技法,再找到了自己的特色。
但渐渐的,四大名绣争奇斗艳的场景不再。现在很多湘绣绣坊,又把苏绣的“乱针绣”引入。刘雅不免有些气愤,她以为:湘绣不仅是商品,更是文化基因,如果还没好好沉淀,就急于“转基因”,那很可能就会失去最初的因子。
湘绣独有的“鬅毛针”之下,是真实立体的毛发质感。坚持湘绣的灵魂,便是“定海神针”固执坚持的意义吧!
柳建新刘雅作品双面全异绣《鹃鸠玉兔》
热爱,是所有的原因与答案很多人以为匠人们都是从小开始学艺,其实也有一些是半路出家。
潘爱国曾在世界各地游走30年,而到苏州同里古镇的那一刻,他就停下来了。他说:“看着舒服,心里喜欢,就留下来啰!”
潘爱国店外雕刻木雕作品
他在富观街租下一座老宅,平日最喜欢在镇上转。他用学建筑的眼睛,去看同里的每户人家,每扇门,每块雕。他原以为自己会腻,却越看越喜欢。爱上了同里,他就总想为同里做点事。像追求心仪的女孩,想送件让她心动的礼物。
平日收集些“破烂儿”,放在老宅里,积蓄灵感。他干脆给老宅取了名字——古建筑遗珍馆。遗珍馆像同里的退思园,而他也如退思园的主人任兰生一样,在事业成熟的年纪“退而思之”。
潘爱国在他古建筑遗珍馆里
所以他把“退思园”当模板,以1:0的比例雕刻成微缩景观。园中的亭台楼榭、假山人物一应俱全,地砖也是红木片镂空做成,每扇门窗都可以自由开关。
退思园成为了他的代表作,后来被他带去了上海,参加世界非遗文化城展览。没想到再来家乡上海时,他不再是一名建筑设计师,而成了“潘木匠”。
潘爱国雕刻的微型退思园
木匠爱上了一座城,就把城雕出来,还想让人们带走,时时把玩。于是他把同里的每一扇门、每一扇窗都按比例做成微雕。他希望每个人透过书签,感受到门的历史,窗的故事。
屋外摆放的小书签越来越多,小店也越来越受欢迎,但他依旧沉浸在雕刻同里的时光里。静静爱着就好,因为热爱本身就是不朽。
潘爱国雕刻花窗书签
从石头城堡、雕漆、湘绣到微雕……中国的手艺远不止于此,匠人们的故事也还在继续发生。有一对夫妻,他们从年起开始寻找、记录手艺人,编写成了《大国工匠》。
翻开扉页,我们会看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。造物之人和所造之物,彼此观照,相互生长。
杨惠义雕刻的扇骨
总有人问,如果技艺最终都会湮灭在历史里,那匠人的苦苦坚守是为了什么呢?也许正如潘木匠在门口挂的三个大字——天晓得。天晓得,手艺是否会失传?天晓得,坚守技艺的意义在哪里?
而在匠人和技艺之外,记录也是一种传承。天晓得,记录会不会被看见?但是所幸还有人在记录,在追寻,这不也是一种匠人精神吗?就像他们传承着热爱之物,我们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buoumao.com/hykz/6789.html